「我下星期可以自己開車去學校接姊姊下課嗎?」先生出差前,我問。
他沒說好,也沒說不好。那就是不好的意思。
香港很少高速高路,但快速道路很多。
到學校的距離不過二十分鐘,但多半是限速 八十公里 的快速道路。
路我已經開過五次了,也記起來了:
從家裡開出來,一個右轉一個左轉就上快速道路。
上去後,有兩個換線的動作。
我打定主意了,不確定就停在路肩,直到確認才換線。
你要笑我隨便你,我就是新手。
星期一,早上十一點多,我收到姊姊的電郵。
「媽媽,今天下課要去幫籃球比賽照相,
我忘了帶相機,你可不可幫我送來,然後我們一起回家?」
「親愛的大乖,當然可以。媽媽開車去。但是我好怕。」我回覆。
我決定違抗「上級」的命令。慢慢開,應該沒問題的。
或許,潛意識裡,我是要他瞧得起我。
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,
只要他能自己做的事,從來不要求我分擔一些。
嚴格地說,我根本就是「寄生蟲」,沒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。
下午四點要出發,兩點我就開始準備出門了。
我以為自己要出門慢跑嗎?
先做些暖身操,會跑得比較順利嗎?
第一次換線很容易,因為後面一台車也沒有。
然後過了三個彎道後,馬上要再會合進入另一條快速道路。
我真的整個停下來,因為車一台接著一台,我不敢進去。
但是我從後照鏡也發現了:
原本排在我後面的三台車,全部都輕鬆地走掉了。
他們很聰明嘛,知道不要等我,可以自己先走,不錯不錯。
「換線不難,膽子大一點,頂多被後面按喇叭。」
讀者的這句話,給我不少信心。
「什麼都可以撞,不要撞人就好。」
這句話也蠻能安慰我的。
後來進入隧道、又來到收費站付錢,
在經過五六七八個彎道後,因為車不多,
我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看了一眼儀表版,快到七十了。
說不定,我天生就是開賽車的料呢。
停好車,我一看到姊姊,就要求她抱抱。
一則是要她恭喜我,第一次自己開車出門,
一則是要她給我壓壓驚。我整個手心都是汗,方向盤也濕濕的。
兩場籃球賽完畢,天都黑了。天黑了也不要怕,
回去的路雖然更複雜些,但我記得,一開始連換兩次線,
就可以一路開好遠才需要換線。
「媽媽,不要怕,我認得路,我不聽音樂不睡覺,我幫你看。」姊姊說。
車不多,連換兩次線後,沿路愈開愈有信心。
「咦?姊姊,前面有路牌,要換線嗎?
是九龍東,還是九龍西。」我已經打燈開始準備換線了,
「應該是要換線了。」然後,接著往前開不到三分鐘,
就遇到收費站。當我一看到收費站,馬上慘叫出聲,
「不是這個收費站啊!剛剛不需要換線的。天哪!怎麼辦?」
我整個人傻了。
姊姊是初生之犢不畏虎,「沒關係啦,繼續往前開嘛。」
開去哪裡啊?我根本不認路,我回不了家了啊!
(待續)